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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香港海洋公園，游客和大熊貓“盈盈”合影。
王 申攝

清晨，香港海洋公園的亞洲動物天地內(nèi)，大熊貓“樂樂”“盈盈”睡到自然醒。

在臥室外的展示場地里，瀑布、小溪、巨石、攀爬架，營造出小小的山林生境。每天早晨，護理員會將這里清潔好，再擺上早餐和玩具。

“樂樂”率先走進場地，聞了聞玩具，然后徑直走向小溪邊開餐。“盈盈”姍姍來遲，好奇地在場地里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，像在做晨間運動。看到游客陸續(xù)到來，“盈盈”很給面子地來到近前，一屁股坐下，抓起一把竹子，開始大快朵頤，引得眾人歡呼著圍上去。

17歲的“樂樂”“盈盈”，以及此前“壽終正寢”的“佳佳”“安安”，這四只中央贈港大熊貓是大家心尖上的寶貝。在護理員和“粉絲”的關心下，因身材圓滾滾而被昵稱為“滾滾”的大熊貓，在香港收獲了“滾滾不斷”的幸福。

青梅竹馬和年輕的“老母親”

大熊貓“奶媽”胡綺琪靠近玻璃，仔細觀察“盈盈”的一舉一動。

今年，“樂樂”“盈盈”第四年進行自然交配，之后“盈盈”可能會食欲下降、行動遲緩，需要特別關注。

每年的繁殖季是護理員的忙時。作為公園動物部助理館長，胡綺琪曾連續(xù)兩三天不離館，全天候照料。

“懷不懷孕順其自然啦，只要它們健康快樂就好。”胡綺琪笑著說，儼然慈母口吻。十幾年的陪伴令她有“老母親”的感覺。

2007年初，為迎接作為香港回歸祖國十周年賀禮來港生活的“樂樂”“盈盈”，海洋公園增聘護理員。大學修讀動物學的胡綺琪因此契機而入職。

因為從小喜歡動物，這名當時剛畢業(yè)的年輕女孩對“奶媽”的身份充滿期待。她一邊學習照顧大熊貓，一邊為小住客們布置新家。

“樂樂”“盈盈”抵港那天，胡綺琪在館前等了許久。“好圓、好小、好可愛。”胡綺琪回憶著初見，難以忘記自己第一次拿起奶瓶喂奶的情景，“我好興奮，一切都好新鮮”。

“樂樂”“盈盈”此前沒有接受過訓練，胡綺琪教會它們做很多事，甚至小到如張開嘴配合檢查牙齒。這是它們的第一次學習，也是她的第一次教授。“好像我同它們一起成長，非常有成就感。”她說。

隨著“樂樂”“盈盈”由“小朋友”成長為“大人”，胡綺琪也成長為十幾人護理團隊的負責人。她也有了自己的兩個孩子。“我的很多育兒經(jīng)驗都得自照顧‘樂樂’‘盈盈’，”她說，仿佛十多年前就有了一雙“長子長女”。

“老伙計”和它的“爆炸頭”小子

看著近距離互動的“盈盈”，“奶爸”梁家綸趕緊用手機相機捕捉一些特寫畫面。這名留著“爆炸頭”的護理員，還會為公園的媒體賬號提供內(nèi)容。

選擇成為護理員，自然是出于對動物的愛。13年前入職時，得知被分配來照顧大熊貓，開朗外向的梁家綸覺得“好幸運”也“好有壓力”，因為“大熊貓是國寶，很珍貴”。

更大的挑戰(zhàn)在于，當時年輕的他被委派負責年長的“安安”。按照人類的標準，“安安”已是70多歲的“老人”，患有高血壓，每天都要做檢查、吃藥。

“它雖然年齡大，但性格好像小朋友，時不時會鬧脾氣。”梁家綸說。

如何讓這位“老小孩”保重身體？在大學修讀心理學的梁家綸運用專業(yè)知識，細心觀察，耐心引導。比如“安安”不肯吃藥時，梁家綸會多陪伴它，用多種方式逗它，并在它乖乖吃藥后給予正向鼓勵。

漸漸地，“安安”熟悉起梁家綸的聲音和氣味，對他產(chǎn)生了信任，甚至是依賴。有時新的護理員來喂藥，它會“欺生”，偏要等到梁家綸來才吃；有時他休假后再返工，它會故意不理不睬，似乎埋怨他太久不來。

十幾年來，梁家綸覺得自己變得更加沉穩(wěn)、有耐心。隨著“安安”年紀日增，他更要小心關注細微的變化。有一天，他留意到“安安”沒有走去低洼處，為防萬一，就叫來獸醫(yī)檢查，果然發(fā)現(xiàn)是它的關節(jié)炎加重了。

2022年7月21日，“安安”以35歲高齡離世。它臨終前幾日，梁家綸自愿加班加點守護。“始終知道這一天會來，但真正面對時還是舍不得。”他回憶，“我見‘安安’多過家人和朋友，它就是我的家人。”

養(yǎng)育的“秘笈”是愛心和耐心

香港大熊貓在全球都有不少“粉絲”。他們時常會來探訪，也跟護理員成了朋友。

來自美國的布萊頓·加斯頓來香港四五次，每次都專程來看大熊貓，這次還帶來了母親。“我有種想要擁抱它們的沖動。”布萊頓的媽媽莉茲說，“樂樂”“盈盈”聽得懂普通話、廣東話和英語的指令，希望它們能感受到她的喜愛。

受到“粉絲”鼓勵的梁家綸為此開設了個人媒體賬號，向更多人分享護理員視角下的香港大熊貓。網(wǎng)友們有時也會發(fā)給他一些難得見到的瞬間，偶爾觀察到變化也會私信告知他。

得益于多方的愛與照顧，“安安”“佳佳”均以高齡去世。胡綺琪和梁家綸都覺得，養(yǎng)育的“秘笈”是愛心和耐心。護理員的工作瑣碎且繁重，像胡綺琪這般身材小巧的女護理員也要能一下扛起15公斤重的竹子。

不過，他們都非常享受與大熊貓相處，對每一只都了如指掌：“盈盈”是個探險家，要多給它點時間去探索；“樂樂”是個溫柔的男生；“安安”像小朋友似的，得耐心去哄；“佳佳”則優(yōu)雅文靜……

萬物有靈，大熊貓也給出了愛的回應。胡綺琪記得，“佳佳”經(jīng)常會主動走過來跟她親近，讓她摸摸自己的脊背。“這讓我覺得好有回報。”她說。

梁家綸說，“安安”病重時，看到多些游客，它的狀態(tài)會積極一點，好像是對大家做出回應。

“安安”離世后，海洋公園收到厚厚的吊唁留言，集結成20多冊。其中一份寫道：“謝謝你陪伴我成長，再陪伴我的女兒。”

和此前的“佳佳”一樣，“安安”埋葬在故居前的銀杏樹下。每周末，不約而同前來相聚的“粉絲”們會先到這里看望“故人”，再去關心“盈盈”的近況，盼望它和“樂樂”的好消息。

（據(jù)新華社香港電參與采寫：王鼎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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